“第一代茅粉”之孙：留香杯底传佳话，不负茅台酿酒人

吴晓波著《茅台传》，转引民国时期贵州省主席周西成的史事：“周西成作省长，茅台成为他对外交际的重要手段，每年都将上千瓶的成义茅台酒作为礼品送给南京政府及川、桂、粤等省的要人”。作者给了周西成“第一代茅粉”，当下最流行的雅号。

当笔者看到这段描述，不由得联想起其故友杨霜与周西成的祖孙关系（随母姓杨）。于是，笔者趁此收集杨霜为茅台所写的诗书及题词。笔者感觉到诗书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个最贴近人的载体，又是文化茅台中颇为鲜明的一个切片，有用的酒文化素材。

记得曾在贵阳有过两次为杨霜举办的纪念活动，2016年12月23日，贵州省文史研究馆《黔风》诗社为杨霜刊发《黔风杨霜先生纪念增刊》，并研讨会；2017年7月13日，由贵州省书法家协会、中天书画院在贵阳未来方舟书画院举办《杨霜书法遗作展》并研讨会，赠书《杨霜书法作品集》。这两次纪念活动是对杨霜生平的回顾与评价，大多数行家对他交口赞誉，寄以无限深情，满座热闹，真是有意义的。

杨霜（1946-2015）贵州贵阳人，曾任贵州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第四届中国书协理事、评审委员，中国国家博物馆画廊艺委会顾问，北京圆明园学会顾问。杨霜幼承家学，书法、旧体诗皆其所擅，学识渊博、众艺贯通，诗风古朴灵逸，书风清逸典雅，为贵州著名诗词作家、书法家。

1997年，杨霜推出诗集《品石斋自书诗稿》，书法与诗作合璧之美，别具一格。安尚育著《20世纪贵州诗歌史》对杨霜在贵州当代诗歌史上的地位和成就，给予较高的评价，概要地介绍其风格、艺术特点。

著名作家何士光（曾任贵州省作家协会主席）在《读<品石斋自书诗稿>》中说：“杨霜既以诗书为生，反过来，诗书也就塑造了他的人品。读他手书的诗稿，也直感到书如其人、诗如其人，都一样的真切、耿直和朴实。细细的读起来，可以帮助我们感悟人生。”如此公允而实在的简述，代表了对杨霜的总体评价和肯定，无需再加评说。

在《品石斋自书诗稿》第205页，行楷诗一首：茅台酒荣获巴拿马万国博览会金奖八十周年拟句：“万国夺魁八十春，独居榜首酱香醇。留香杯底传佳话，不负茅台酿酒人”。该书的特点是用毛笔手书而成。他书写得顺心顺手，用笔率性与整体章法的气韵，一以贯之、笔力遒劲、逸秀有致、神采飞扬，让读者在欣赏时感受到那份轻松和愉悦。

在《杨霜书法作品集》第138页，行草竖幅诗两首，其一：天涯何处觅琼浆，赤水悠悠陈酿黄。坐听狂歌醉豪客，空杯遗韵赋留香。其二：茅店酒旗画意多，嵯峨古镇绕长坡。绿杨河（杨柳湾）曲醺人醉，谁梦兰亭换白鹅。附记：辛已春（2001年）沈鹏先生应茅台酒厂索书，需切题短诗，文联属余作此供用。戊子春（2008年）铃印杨霜印信（白文）品石斋主（朱文）。引首章大吉祥（朱文）。

此诗附记指出为中国书协主席沈鹏而作诗备用，故诗中选用“书圣”王羲之“以书换鹅”的典故，致于沈先生是否录用，不得而知。杨霜所书自作诗两首，自成一格，有极强的抒情性，纵情笔墨，字里行间彰显的是个性与诗情，“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幅行草在于线条的内涵，笔走龙蛇，笔意蹁跹，气韵流畅，格调高古，变化之统一，灿烂之和谐，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艺术感染力。正如“沈尹默谓，书法虽无色，而有画图之灿烂；虽无声，而有音乐之和谐。的是妙喻”。（郑逸梅《珍闻与雅玩》P460）

我国古典诗词的讲究平仄、音韵、对仗等；书法是线条的艺术，是书写文字的方法；书法之美，讲究线条、结构、章法、墨韵和意境等；诗词的美，用语言的“义”来抒情写景，用语言的“音”来表达感情；写景是为了抒情，写名河名镇引出饮酒，就饮酒叙事赋诗，写出酒色酒香、狂歌醉客、美梦之乐。描写与叙事，丝丝相扣、线条清晰，达到了情理合一的意境。

不难看出，杨霜的诗给人的印象是：文笔朴素、平易近人，通俗易懂很接近口语，是洗炼的诗的语言，毫无矫揉造作，堆砌辞藻，婉如流水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杨霜简直把茅台当艺术品来欣赏，其评价有意境、有神韵。

这是他那“诗书为生”信条的一个生动的引申。人就要诗意般活在这个世界上，诗意是什么？诗意就是有感而发，发完就放下。杨霜的一生过得清苦，但是心安自在，自命“灵湖上人”，自刻为闲章，常用于他的诗书上。

在茅台中国酒文化城，茅台大酒店展出少部分茅台题词，可谓是茅台文化的一个窗口，为人们所喜闻乐见，品读之余，感慨良多。

题词一作“题辞”，文体名。一般题在作品的前面，主要用来对作品表示赞许，进行评价或叙述读后感，又泛指留下纪念，勉励的题写文字。（《辞海1979年版缩写本》P2029）

1993年，在北京举办“国际中国书画博览会”上刊布《贵州书画展》图录，唯独选用杨霜两幅作品，其中隶书题词：“国酒茅台，琼浆之冠”。边款行楷注释为：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集灵泉秀水而东下的赤水河特殊的红壤，善酿喜饮的民风，籍中华民族酒文化之催生孕育出香飘环宇的国酒茅台。

1915年，茅台酒荣获巴拿马万国博览会金奖，新中国成立后11次荣获国际国内金奖，蝉联国家名酒之冠，畅销140多个国家和地区，国酒茅台令五洲倾倒，四海魂销。癸酉荷月杨霜于品石斋铃印杨霜之印（朱文）品石斋（白文）引首章，墨心（朱文）。

这幅题词作为图录的封三，特别引人注目。它有独特的画面感，看似不经意的排列，实则经过精心设计，显示出不凡的书法技艺，以隶书笔力老辣，稳重高大，内敛外展的结构和线条表现，与常规题词有所区别；因为书法本身特征所决定，受“文”与“字”的制约，书家为我所用，各显神通。如“酒”字的书写，显现的“酒”的形态美，这反映了作者在关键笔画处理的独到见解，显示与众不同的书写风格。实际上是将茅台的造化寓于文字，用线条线面的构图来表达“国之瑰宝”的博大气象，更加充满中国书法的审美意趣和中国式的写意情怀。这些可以说是他的书法耐人寻味之处。这幅题词在此次国际中国书画博览会上受到好评。

在《茅台酒百年图志》第081页，收录各界各人题词，其中杨霜题词隶书：“国酒茅台五洲醉，琼酱之冠四海香”。边款为：中国贵州茅台集团惠存，戊寅春（1998年）书理敦先生拟句，时随中国文联艺术家采风团赴茅台小驻。品石斋杨霜铃印杨霜（白文）品石斋（朱文）引首章墨心（朱文）。

这幅隶书用笔纤细，却瘦劲而流丽。边款的行楷，字字清逸、遒美飞动、笔力劲健。两相比较，“国酒茅台琼浆之冠”，八个字大同小异的变化，“五洲醉”“四海香”是一种打破常规的书写方式，形成一种灵动跌宕，顾盼有情的线条感觉，视觉效果突出、表现具足。其实，杨霜隶书的优秀作品多，不在话下。

以上两幅题词是应时之作，在此不回避“国酒”二字曾经引起的争议，只因茅台放弃注册后，终止了争议，通过那段岁月的积淀，成为了历史的印记，不是有意说事，这是大家知道的原因。由于题词的年代不同，书家对相同字体的处理，寻觅书法结体中的扩张力和艺术意境。什么是境界？陶渊明说，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妄言，它只可感受，不可言说。笔者读杨霜的诗书，学而知不足，因个人的学力和认识水平，分析非常粗浅。

杨霜的诗书、题词，用线条来占空间，用诗意来吐诉情怀，或许会给我们一点启示。诗人歌颂茅台人，期许茅台飘香世界，打造世界名酒。“中国酒文化与世界酒文化是多元一体的，茅台可以通过文化连载世界”。（见张小军等《茅台文化力》P278）文化完全可以超越国界，打破时空和族群的限制，为人类所共享，在创造的未来和未来的创造中共拥文化的和谐和美酒。

参观茅台酒厂的无数领导人，各界名人名家为茅台题词，笔情墨意、各具风采，不仅丰富了茅台文化的内涵，也体现其文化价值。这些字迹承载着一段活生生的历史，而这些历史是文化茅台得以走到今天的见证。相信它将传之以永，流之以远。

写在文章的结尾处，笔者想到茅台酒厂集团新帅张德芹在最近股东大会上的脱稿演讲，他说：“只要我们这个民族，写诗的诗人，还要用酒这个字，酒一定会伴随我们这个民族的文明一起成长。”这句话意味深长。他既是对诗人的礼赞，又是对宣传文化茅台的鼓与呼，更加认识到酒文化的深度，感受到诗酒的永恒关系，诗酒的精神与物质连通，诗酒的魅力所在。话说到此，仿佛回念杨霜的诗书，尚是有了酒味呢。

杨霜未享高年，还有很大的潜力没有得到发挥，使我们产生未尽其才，方期大成的惋惜。今年是他逝世第十个年头，特写这篇短文，聊作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