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赤水河中游,穿过县市蜿蜒的街道,便是中国酱香白酒的“地心”——仁怀茅台镇核心产区。 在地理上,“地心”是指地球的中心点,也被物理学视为地球的引力中心。而在酱酒各大产区中,茅台镇恰巧覆盖地理中心地段,牵引着酱酒从古至今,从“发源”到向全世界发散。 15.03平方公里的茅台镇聚集了茅台、国台、钓鱼台等名优白酒品牌,同时还分布着800多家中小企业(作坊),他们就像毛细血管和红细胞一样共同供养着整个产区的“生命”脉动。 转进群山,我们探访了“红四渡酒业集团”“国联原荘酒业”“国服酒业”三家茅台镇中小酒企,试图离酱酒“地心”近一些,再近一些。 面对白酒行业周期调整,几家企业都有个共同的特点——稳扎稳打,不疾不徐。 █ “不涨价、不降质” 在茅台镇,许多酒企都建在山腰间,这也让酒企的大门甚至需要抬头仰视才能看清。 “贵州红四渡酒业集团”就是其中之一。 而一迈入企业大门视野便瞬间变得平整宽阔。办公大楼、包装车间各在两侧,数十个近两层楼高的不锈钢贮酒罐依次向前延伸。远方目之所及,门前有两坛罐藏酒的三层平房便是酒品文化展厅。 向右则是两个大型生产车间,一个敞亮明朗,旁边还有成堆晾摊的酒糟。而另一个却像蒙上了“尘被”,经老未修。 随行工作人员向我们介绍,以前这个生产车间是专门用来做碎沙酒的,不过早在几年前,仁怀对酒企进行一轮整改后就废置了。“而现在我们只做坤沙。” 这一点,在贵州红四渡酒业集团销售公司总经理仇宇身上也得到了验证。仇宇眉宇间透露着一种自信与松弛,他微笑着告诉我们,目前集团年产能2500吨左右,均是优质坤沙酱香酒,且“自2011年以来,从未停产。” 事实上,仇宇的自信还来源于在行业整体下行时,红四渡盈利相比去年还有20%左右的增长。谈及原因,仇宇显得十分自豪,“因为我们十年多来不涨价、不降质、用服务‘交’到了稳定的客户朋友”。 红四渡集团能逆市场增长,离不开其“内核”稳定的经营模式。仇宇说,国趣和红四渡是集团目前的两大品牌,而国趣一直坚持“一城一商一代理 ”的区域保护政策,目的就是助力经销商稳健经营。“我们不会盲目投入市场,主要是以团购渠道为主,服务为主。” 唯独继续谈到品牌时,他脸色才严肃了下来,说起了自己的担忧。“市场上名酒太多了,我们的优势并不明显。”在仇宇看来,做品牌是一条群雄逐鹿的险路,但也是必经之路,“做品牌很困难,很难短时间获得认同,但我们坚持提高自主品牌的市场份额,就是想做一个小而美的精致品牌。” 闲聊时,我好奇地问仇宇是否是“酒一代”,谁料他没听清,回答我“是的,我91年的。”戴着黑框眼镜的他,作为90后,确实有着与老一辈酒企负责人所不同的想法。 仇宇想做的,是市面上独一无二的。“我们也在计划做一个酒庄”,在仇宇的设计里,红四渡的酒庄要营造一种生活状态,除了衣食住行,还要让朋友“玩”在其中,深度体验高粱选粮、酒的生产酿造、酒品勾调等等。“不是走马观花,内容丰富到让来宾朋友能至少玩一周。”仇宇强调。 离别时,我表达了能早日目睹红国趣酒庄建成的祝愿,仇宇笑了笑说“也要看经营状况,未来谁都说不清楚。”在这位“90后”掌门人身上,始终能感受到一种天马行空与实事求是相交织的气质。 白酒行业处于周期更迭,更多“酒二代”完成了迭代,登上了白酒舞台。酒业正在年轻化,就需要更多像红四渡一样推陈出新的企业。 █ 接着地气 贵州国联原荘酒业,像是来到一间驿站。 门头就是一个唐宋风的酒庄,绕过屏风,国联原荘的“华牌老酒坛”多款单品便铺陈开来。在这之外,有个“另类”让我眼前一亮,修长的瓶身,宽阔的瓶肩,像倒置的水滴,更像一个火炬。 “你没看错,这款酒叫‘华冠军’。”贵州国联原荘酒业负责人张仕洪介绍,这款酒是与许海峰先生共同倾心打造的一款高端作品,其566ml的瓶体容量,正是纪念许海峰射击566环获得中国首枚奥运金牌。 23mm是瓶口直径,是在纪念许海峰是第23届奥运会中国射击选手,瓶肩直经设计为84mm,背后是指许海峰1984年获得奥运首金。“冠军会变老,但冠军的精神长青。”张仕洪说。 贵州国联原荘与许海峰的故事还不止于此,除了“华冠军”外,还有两款对应的周年纪念酒。酒瓶样貌如火炬和奖牌,在张仕洪看来,许海峰是奥运冠军、民族英雄,国联原荘的酒也有“冠军”之范。 作为仁怀市规上酒企之一,张仕洪对自家酒厂的酒质非常自信。他指向门外不远处山坡上的一间白色建筑,“那里就是茅台酿造车间,我们的酿造车间与茅台车间相邻,而且正好处于茅台镇420米海拔处。”这也表明,自1998年国联原荘酒业的前身“黔仁烧坊”建成以来,其酿酒车间便和茅台车间同享特殊自然环境、海拔,气候、微生物群、酿造工艺等。 面对白酒市场和仁怀对酱酒企业的几轮调整,历经两代酿酒人,国联原荘酒业的初心与生态环境一样始终未变。在酱酒“炒”得最热的时候,国联原荘也没有为了增产去盲目扩大车间规模,而是选择“产量做减法,质量做加法,做好附加值”,酒的品质依然是国联原荘的品牌源动力。 车间不大,却内有乾坤。尽管不是制曲时节,但曲模、曲铲、曲筛等制曲工具在草堆旁摆放得井然有序,静静地躺在房间里,感觉这里的时间犹如墙上的湿温度表一样—像是始终保持在恒定状态。 在张仕洪心里,老酒就要“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制曲间楼下便是酒窖,一眼望去,大概存放着百来坛老酒,张仕洪指着其中一坛说这是许海峰的存酒。与其他酒企酒窖不同的是,国联原荘的酒窖非常明亮,且是以红砖灰瓦搭建而成,更像是进入到农村的烧炉房里。 谈及酒窖设计的原因时,张仕洪擦了擦红砖上的积灰告诉我们“酒需要接地气”。 这种“地气”在张仕洪身上更加具象化,让人感到一种亲和力,晚餐时他小酌几杯脸便泛红,在酒桌上,他也不再像上午接待我们那般拘谨,朝我们附耳说着仁怀乡音“相聚就是缘分”。 如同“华冠军”一样,第一杯让人觉得陌生,烈而苦,三两杯后就愈发变得醇厚舒适,或许对于张仕洪和国联原荘而言,“回甜”的时机正在不断靠近。 █ 走回正轨 车行水库,袅袅青烟。 马庆海是北方人,毕业于哈尔滨工业大学,2012年加入了贵州省仁怀市茅台镇国服酒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国服酒业”),如今已是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据他回忆,十余年前国服门前还是车都开不进来的泥巴路,“像是儿时(在田里)的感觉。” 2011年,在仁怀市政府的号召下,国服酒业在此扎根,成为仁怀经济开发区荣昌坝名酒工业园区里第一家酱香型白酒投产企业。 彼时,国服酒业一片向好,占地面积达247亩,同时有232口窖池,年产酱酒达1700吨。在产区规划上,还报有年产4000吨酱香型白酒技术改造项目。 马庆海大学专业为热能与动力工程专业,入职后运用专业知识和团队克服种种困难,在极限时间内完成锅炉及蒸汽管道安装调试工作,为企业生产做好保驾护航工作,让国服酒业成为了园区第一家投产企业。 但正在国服酒业准备大展身手之际,2014年白酒行业进入了震荡调整期,因当时白酒市场不景气,国服酒业决定停产停工,开始了长达五年的“冬眠”。 在2019年的春天,国服酒业苏醒“重生”,重新开始投产,而十年以上的老酒也存下了1500余吨。马庆海也在第一时间被召回,而迎接他的是如何恢复已经中断的4000吨酱香型白酒技术改造项目。 比起盲目追逐提高产能,股东们也希望国服酒业第一步便是“把自己做得更扎实”。在董事会的大力支持下,国服酒业陆续完善各种基础设施,现在已经是集制酒、制曲、仓储、包装为一体的绿色化制造企业。 2021年国服酒业积极响应“四改”,前后公司共计投入了700余万元用于升级改造车间基础设施。“包括厂区的消防、节水环保、防触电漏电等等安全设施,光是智能水冷系统就投资了300余万元。” 在车间内,这套名为“一钛科技”的水冷设备正升腾着白雾,向外冒着“白烟”,蒸馏出来的基酒如泉涌般流出。像这样的酒冷器设备,国服酒业一共购入了32个。 在当时,公司收入还未有起色,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但在国服酒业看来响应仁怀核心产区白酒产业综合治理的要求是责无旁贷的。“借用许总的话:环保工作必须要重视,哪怕扎紧裤腰带也要弄。”马庆海认为,这也是企业走向规范化、规模化、集约化可持续发展的“正轨”,表明了董事会坚持公司高效优质发展的决心。 功不唐捐,国服酒业对生产环境和基础设施的呕心投入,加上在酱酒传统酿造上的“一脉相承”,为其在业界赢得了机遇和口碑。在“2023 - 2024 布鲁塞尔国际酒类大奖赛”上,国服酒业旗下品牌佰福坊和谐福酱酒斩获银奖。 延续着“做扎实”的企业目标,国服酒业仍在继续修练内功。在会议厅里,挂着一副巨大的产区建筑规划图,马庆海雄心勃勃地为我们用手指比划着:“这片是办公楼区域,届时会有一层楼的展厅,预计明年完工。”“这边是下一期项目的4个车间,大约产能有2000吨”“旁边就是锅炉房和动力中心”“一号车间的3栋和4栋都已经完工了”......“下一步,我们会积极招商引资,合作达成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周转了12年的4000吨酱酒产区改造项目,也占领了马庆海的整个青春。从一个稚嫩的大学生,到如今成为整个改造项目的副舵手,马庆海和国服酒业共同蛰伏,共同积蓄能量,也在一起等待惊蛰之后,破土而出。 离开时,我扫了扫他的微信二维码,看到出现头像后我立马笑了笑。马庆海的心思很简单,原来全写在了微信头像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国服酒业4000吨酱酒产区建设规划样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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